二、
往后便是一整年平静的大学生活,直到有天别人打电话给我,估计是附近的邻居,说我爸死了,喝高了,赌博的时候一头栽在地上再没起来。
这男的就是死了也不能安生。债务就砸在了我的头上。大几十万,连本带利,利滚利。
我总想着,我妈跳楼的时候就应该把这男的也给带上,活着也是祸害,社会的毒瘤,渣滓。
如果杀人不犯法,我早就弄死他了。
但我不能为这个畜生糟蹋了我的人生。
我本来因不想在大学宿舍住,在外面租了个小房子,现在也不得不回到宿舍,因为以后的每个月已经付不起房租了。
有时候也真是被这债逼得喘不过气儿来。他娘的又不是老子欠的钱,这操蛋的日子。
想到最后。也只能怪自己命烂。
兼顾学业跟打工,把自己累死累活也还不清债。债务永远都在增加,只增不减。
后来有催债的人跟我说,我这模样的大学生送去给人操屁眼,还起债来又快又简单,玩得过分一点儿一次可是不少钱。
我面无表情地听完,说了句“好”,便让他带我去找人。他啧啧了几声,色眯眯地上下打量我几眼,我不露声色地避开他伸过来的手,冷冷地开口说要他别墨迹。
那人领着我去认识了那地儿的老鸨,我专挑来钱又多又快的客人接,每星期几次,什么都玩儿。差不多玩完一次我就得休息上好久才缓得过来。
但得来的钱,是真的不少。每个月还完一次债还能剩下一点儿来给自己用。
出卖身体真是既简单又容易的一件事儿。
大多是一些老男人点我,像我这种被说“长得嫩”的大学生就格外的受人欢迎。
每一次都是一场漫长的折磨。
我将身体全权交给欲望来支配,这样,才不至于要我太早疯掉。
……
屁股卖得多了,就越觉得自己烂。从操屁眼得到的快感越多,就越厌恶自己。完事儿后拿着一叠钱,都要在心里唾弃自己的廉价,脸上还得挂着笑容说谢谢老板。
后来我就硬不起来了。
我被其中的一个老板包养了,每个月给得多,还时不时会多给点,就是老板玩得花,时不时还会约上几个朋友一起玩。
我后来就是因为这样遇上我大学的导师。导师那时还不认识我,到了大三,因为老板约他一起操了我几次,他记得我的样子,后来我也成了导师的炮友。
我知道,不这样的话,我可能就毕不了业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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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学毕业后,我便不再继续读了。
我本来对大学生活充满了期待,期待读书能让我脱离我原本的生活,我的家庭,可到头来,发现我并不能改变什么。
因为我生在泥泞里,长在泥泞里,我是人,我不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,人陷在沼泽里,只会越陷越深,直至完全沉没。没有人能救我。我救不了自己。
我可能实在是有点撑不下去了。
我其实也不清楚我挣扎着想要逃离这一切是为了什么,或许像我妈那样,从楼顶上跳下去,只需要踏出两步,一事了,万事了。
但心里总是不上不下地掐着一口气儿吊着我,引着我往前走。
大概是因为心里总还有那么一点儿希望,还没有彻底失望。
可后来我有天坐在床上望着窄巴巴的窗外望了一天后,便实在是想不明白了。
我到底是在希望着什么呢。
我的大学室友联系我,说下周他要结婚了,请我过去参加婚礼,我去了,看着新郎和新娘在台上幸福地拥吻,我在内心衷心地祝愿他幸福。
我不幸染上了毒品,父亲的债务在我日复一日的偿还下,本剩余不多,可在毒品上的开支又压在了我身上,我沉迷于毒品带来的虚幻,回到现实后又深感痛苦,痛苦又让我渴望逃离,渴望又让我无法逃离。
后来我被送去戒毒所,我花了两年的时间脱离毒品,戒完毒我要继续去还债。
但是我累了。我不想再和这些债务纠缠不休了。我麻木而平静地接受我的家庭赠予我的一切痛苦,我不想再为此承担了。
我回到了我自出生后居住了18年的那个家,放了一把火,火光照亮我的脸,照亮整个长在淤泥之中的家,它腐烂、潮湿、黑暗,扎根于三个人的灵魂深处,接二连三地刺穿每一个人,最后在我的身体内土崩瓦解,灰飞烟灭。
〈完〉 |